Alphine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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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党
一个没有感情的鸽手。咕咕咕。
近期底特律 软体日常不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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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he Heart On Your Sleeve/袖口汝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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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For Jane, my memo, my muse, whatever-



期初他还以为这只是皮疹。某种新型洗衣粉引起的轻微过敏反应,以一抹浅淡的粉色为表现形式出现在他手臂内侧。他用手指拂过它,确认它既不痛也不痒后,就没再管它。

 

又过了几天,它依然在那,而且颜色变深了。深到足以表明它的真实身份。夏洛克恐惧地瞪着他左手腕上的那个残缺的圆环,然后重重地跌坐在他的床上。三十多年过去了,他的心痕终于有了迹象。这可不是好事。

 

他安慰自己它的颜色还很浅——绝大多数人甚至都不会注意到。他没有恋爱,没有陷入那么极端而糟糕的境地——这只是一次小小的心动,最多不过如此。在他这个年龄的大多数人都已经很多次看到他们的心痕出现这种颜色了,而更多时候,过个十天半个月它们就会褪去。这不能说明任何事。

 

他向来为自己心痕的难以察觉而自豪。一直都是肉色,而且只是浅浅地浮现在他的皮肤上,这也切实证明了他是个反社会者,正如他所声明的那样。毕竟,只有一个反社会者才会从未有爱过的迹象。即便是没有在谈爱的人,他们的心痕也会有一个褪色过程,上一段恋爱关系所留下的颜色逐渐地褪去,透露出他们被这段关系烙上了多么难以磨灭的印迹这一事实。夏洛克则超脱于这些事之外——曾经如此。现在他也成了凡夫俗子。

 

他穿上一件长袖衬衫,并告诉自己他现在所需要做的就是专心致志,这样他就能够击败它。只要他能用他的大脑来强行控制他的心,颜色就会淡回肉色,这应该不难,考虑到两者如此息息相关。

 

他连一秒都没思考过他所展露的喜爱之情是指向谁。在这个世界上只有一人能够撼动他的心。

 

当他离开他的房间时,约翰早已坐在起居室的桌边,一边喝着茶一边冲着报纸皱眉头。夏洛克的目光立马瞟向他的右手腕,他的非惯用手,但约翰戴了一块手表遮住了心痕。他这几天来好像都是这样——夏洛克猜测他是不想听到前者就他对莎拉的喜爱之情发表意见。

 

不过,他还记得他们刚开始同居时约翰心痕的样子。约翰的心痕比绝大多数人的都要大,而且皮肤向外凸了出来。它显露出了过往恋情通常所遗留下的痕迹——浅浅的大理石纹象征一段持续了很长时间、最后和平分手的关系,一道看起来像疤痕组织的纹路象征一颗破碎的心,平淡无奇的雀斑和瑕疵则来自没那么认真的交往。在先前,它曾呈现出灰色,表明着约翰的心灵状态,也表明了约翰在如此孤独而抑郁的状态下爱上一个人是多么不可能。夏洛克认为现在灰色很可能已经消褪了,在这其中还有他的一部分功劳。

 

“早啊。”约翰说,抬起头朝夏洛克微笑。“壶里有茶,如果你想喝一杯的话。”

 

思考着约翰现在的心痕,夏洛克突然被一种强烈的欲望击中:他想用他自己的颜色把那些斑斑点点全覆盖掉。将最浓最深的红色烙在约翰的手腕上——红色象征无比深切的爱,深到无人能染指。

 

夏洛克撇开这个想法,转身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杯茶。这不是事态该有的走向——他是要消除他自己的颜色,而不是给约翰印上一些。这么做更简单易行。

 

“噢,我还买到了你爱吃的那个贵得离谱的蜂蜜,如果你想来点吐司的话。”约翰补了一句。

 

一股暖流从夏洛克胸中心脏所在处跃动而出,沿着他的手臂蜿蜒至手腕。夏洛克挽起他的袖子,他依然背对着约翰以掩饰他的动作。他的心痕明显比之前要红了一些。他怒视着它。他必须得更有效地控制住自己。

 

****

 

他没能做到。等到圣诞降临时,他的心痕已经变成深粉色,而且还在加深。他也不再希冀自己能够控制住对约翰的感情,并且决定,既然这仅仅只是不由自主的情感反应,那他大可不加理会。再说,约翰似乎总在交女朋友,而且在将来,大概,最终会找到一个不全然无趣的人然后和她住在一起,和她结婚等等之类的。

 

这个念头总是能让夏洛克的心揪紧皱缩成一团,让他的心痕阵阵作痛。它并非单一、纯净而健康的颜色,而是还夹杂着略带黄色的条痕,意味着单相思,说真的,这使得整件事更发令人痛苦。莫莉对他的嫩粉色迷恋也出现了类似的斑痕,而当他头一次看到它们的时候还心生出了极高的优越感。现在他也和她一样了——甚至不如。她的对他的情感目前已经消退了好一阵子,它们现在充其量也不过是淡淡的红。

 

约翰坚持要举办一个圣诞酒会,而显然,夏洛克在面对约翰真正想做的事,以及似乎能让他开心的事情时,从来都没办法坚定自己的立场。约翰邀请了所有他们俩可以视作朋友的人,还包括了他最近交的女朋友,这使得夏洛克简直想狠狠跺着脚躲回他的卧室,就像他年幼时在母亲的聚会上所做的那样。不过,他现在是成年人了,所以他只是开始拉他的小提琴,炫耀他是如何能凭此来夺取约翰的注意力和仰慕之情,接着还故意忘掉她的名字。他总是能对约翰历届大多数女友极尽挖苦,而待到莫莉抵达时他已对自己感到相当满意了。

 

也许是他的洋洋自得发展成了自负和过度炫耀。看起来她对他的感情并没有完全减退——尽管他很确定自己能用言行帮他们一把。从约翰瞪他的眼神来看,她可不是唯一一个被他弄得心生反感的人。这不在计划之中。

 

他一逮着机会就从所有这些的不愉快之中逃离了。

 

****

 

当夏洛克从停尸房回来时,约翰已经送走了客人,用自己笨拙的方式搜过了毒品,还倒掉了。夏洛克检查了一下他的袜子索引,依然完好——显然约翰至少在这上面长了点教训——然后回到起居室倒在沙发上躺尸。他想换上他的睡袍,但那袖子太松荡了,他不能冒这个险。他的心痕会特别明显。

 

约翰继续安静地看书,显然是安顿下来打算一整晚都照看夏洛克了。夏洛克本以为自己会对他老母鸡似的保护欲心生厌烦,可实际上他反而觉得这很可爱。一波脉冲从他的心脏流向手腕,他只好怒瞪着天花板。

 

“我还以为你最后会怪我。”他借说话来打断自己的思绪,免得自己没完没了地想着约翰的特质、思索这些特质如何频繁地成了可爱而不是讨厌。

 

约翰放低书本。“什么?”

 

夏洛克叹了口气。“珍妮特甩了你。”

 

“哦,你这会儿又想起她的名字了。”约翰发了句牢骚。

 

“我明天就会删。”夏洛克说。“看来这名字已经不重要了。”

 

“显然如此。”约翰说,回过头继续看书。

 

夏洛克等了23秒。

 

“再说我凭什么不能怪你?”约翰突然爆发。“你非要在我们约会时插一脚,对她说那些糟糕的话,我们做爱做到一半给我打电话——”

 

“因为,”夏洛克赶在约翰的怒气一发不可收拾前打断了他,“我又不是那个和她约会的人。我对她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她早在见到我前就恨上我了。而你才是那个接电话的人。不过,”他加了一句,转过头来好看着约翰,“这些都不是真正使她离开的原因。她是看到你取下你的腕表后才离开的。”

 

约翰僵住了,然后瞥了一眼手表遮住心痕的地方。“你是怎么——”

 

“她指甲油留下的痕迹明摆着呢。”夏洛克说。“挺明显的。她取下手表,看到了她不喜欢的东西,然后离开了。你成功瞒了她这么久我倒觉得你应该庆祝一下不过说真的,约翰,如果你对她没什么强烈感情的话,到底为什么还自讨没趣?”

 

约翰呼出一口长长的、缓慢的吐息。“是的,当然,”他说,但这并没有回答夏洛克的问题。“干得好,给你的演绎奖朵小红花,现在你可以滚了。你没资格对我的爱情生活发表意见。”

 

夏洛克对此心知肚明得近乎疼痛。

 

****

 

艾琳·阿德勒后来并没有夏洛克所以为的那样死得彻底,而且还出乎意料地对他产生了真实的感情,如果她手腕上的玫瑰色标记能算作某种信号的话。当然,尚不明确——也可能是对其他任何人。他同时还借机测了一下她的脉。有一瞬间,他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追求一下她,看看是否能将约翰印在他皮肤上的朱红色抹去,但这个念头让他隐约有点恶心。

 

后来当他发现她原来是在戏弄他时,尽管她的感情已经是昭然若揭了,他还是很高兴自己没有奉陪。约翰就绝不会这么对他;他实在是太忠贞太善良了。这个想法再次将一波脉冲传达到他的心痕上,但这一次他没再在意。约翰对他产生的影响越深,他就越不需要担心其他人——其他不那么可信的人,会用情感感染他的思维。爱上一个错误的人会带来诸多不便,正如艾琳在淡出他的生活前所证明的那样。

 

接下来的一周,尤其是在迈克罗夫特要约翰拿艾琳已身在美国的谎言搪塞了他之后,夏洛克发现约翰一直不动声色地想偷瞄他的心痕。夏洛克,现今,已经能纯熟地隐藏好心痕了,同时还能使心痕的出现看上去像个意外。他小心地向约翰略加暗示,解释他绝不会被柔软的情感所影响,之后又过了几周,约翰终于放松了对他的密切观察。

 

夏洛克不禁注意到约翰在隐藏他自己的心痕上也是佼佼者。他猜测这是不是已经成了他根深蒂固的习惯,即使他已经换了女友。也许她所引起的颜色变化——不管是什么颜色——已经淡去了,没准约翰现在的手腕干净得几乎什么都没有。这一想法令人沮丧——夏洛克按理说应该能在约翰身上留下点痕迹的。友情不管有多强烈,都没有可见的表征迹象,这真不公平。他也许不是能让约翰心生爱意的那类人,但他知道约翰把他们的友谊看得有多重。

 

而这又是一个令人沮丧的想法。他一直都认为爱上一个永远无法回应你的感情的人是愚蠢的最高境界。那么,他又是如何,爱上一个显然只对那些毫无个性的女性感兴趣的人的?这其中有什么逻辑可言吗?他用拇指用力按压他的心痕,直到发痛,有那么一瞬间他想过如果把它切掉是不是就能让这些情感也消失。

 

他立刻摒弃了这一荒谬的念头,尽管他肯定不是第一个尝试这么做的人。记号对它所表示的情感没有任何控制作用;这只是内部情感的一个外在表达。看,这个人的内心世界被另个人改建了,它说。这个人过于信赖他人。这个人有了一个可被他人利用的软肋。夏洛克用他的指甲反复刮擦着它,然后放弃了,把袖子放了下来。

 

****

 

三个月后,他站在巴茨的屋顶上,心想莫里亚蒂知不知道他的心有多大部分将被焚毁。他袖子底下的标记已经是酒红——颜色深如勃艮第,而这一般都意味着多年的美满婚姻。他试图自我安慰:他的情况显然比绝大多数陷入爱河的人都要好;但他怀疑个中原因更多在于约翰而不是他自己。只有约翰能让一个反社会如此之深地陷入爱河,以致于让他心甘情愿从楼顶跃下。

 

而他也确实这么做了,完全是因为约翰、因为他不想看到赫德森太太和雷斯垂德受伤。他看着下方遥遥站着的小人,意识到即便没有假死计划让他活下来,他也一样会踏出这一步。活着却没有约翰抑或干脆不活,这太容易抉择了。

 

他同时也意识到,为了约翰他没有什么不会去做的,熟悉的脉冲在他的手腕处跃动。约翰还能让他在爱河中陷多深?他现在已沦陷得如此之深,无法自拔。他断断续续地说出他最后的话,将手机扔在一边,最后一次为约翰坠下。

 

一切都精准地按他的预期运转,这对他而言无疑是一大慰藉。他会为约翰去死并不代表他真的想死。他能听到约翰惶惑的声音在接近,他立刻尽他所能地伪装好死亡。眼睛睁着但没有聚焦,望着他身前的人行道,抛却一切杂念只想看约翰一眼。

 

“他是我的朋友。他是我的朋友,求求你。”

 

当约翰艰难地挤过人群时他的语气让夏洛克感觉自己的胸膛好像在被活生生撕扯开。约翰永远都不应该用这样的语气说话;他应该是高声地笑,带着由衷的愉悦,毫不忌惮地赞美。

 

手指触到了他的手腕,夏洛克惊恐地以为约翰要找他的心痕,然后他就会看到夏洛克因为他颜色已变得多深。但不是,约翰是在找他的脉搏,这让他稍稍松了口气。如果约翰失去了夏洛克后,却还要不得不面对夏洛克对他的过多感情,这也太难为他了。除非约翰以为那些情感是对艾琳的,但就算是他也肯定不会这么蠢吧?如果夏洛克对她的感情有这个的一半多,那他早就和她一起头也不回地离开伦敦了。

 

约翰的手指消失了。“拜托你,就让我——”他说,然后他的声音弱了下去。

 

夏洛克的胸膛中分明有某种东西在作痛。多到过分的疼痛,盖过了他在坠落中受到的磕碰青肿。

 

约翰的声音无力而溃败,但夏洛克依然能清晰地从其他说话声和喧闹声中辨别出他的声音。“噢,基督,不。上帝啊,不。”

 

急救人员推着担架车抵达了,夏洛克被翻了个身。他依然呆滞地睁着眼睛,得以极短暂地瞄了一眼约翰——他瘫坐在人行道上,被人们围着,比夏洛克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灰暗,仿佛他的色彩已经流失。

 

就在他们将他抬上担架时,夏洛克胸内传来咔擦一声裂响,他感觉到一股电流向下直冲入他的手腕。上帝,这种疼痛难道都没有尽头的?

 

****

 

过了将近一个小时他才终于可以去把头发里的血块洗掉。莫莉把他带到停尸间旁的一个小洗手间后,就离开去给他找衣服了。

 

“越不像我平时穿的衣服越好。”他强硬地指示她,她猛地点点头,然后消失了。她似乎比他期望的要应付得好一些,不过她一直沉默不语。

 

夏洛克看着镜中的自己,思索着易容的最佳之道。看来他的头发得做点手脚,不过他可以等到了更安全的地方再说,医院这儿很有可能会被各路媒体挤得水泄不通。他将洗手池里放满水,卷起他的袖子,准备尽可能地将血洗去。

 

莫莉带着一叠衣物回来了。“我不确定这些牛仔裤够不够长,”她说,“但我觉得这样正好可以让你看上去更不像你平时——喔。”

 

作结的是一声震惊的喘气声,夏洛克瞟了她一眼,看到她的眼睛正盯着他的心痕看。

 

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颜色更深了,像干了的血迹,原本浅黄色的条痕则成了病态的褐黄。还有一条锯齿状的黑线条将它一分为二,他回想起了他胸中的那声裂响。又有谁想得到夏洛克·福尔摩斯会拥有一颗鲜活得可以被撕碎的心?

 

“喔,夏洛克,”莫莉用极轻的声音说,“我从没见过颜色这么深的心痕。是因为他,对吗?”

 

夏洛克感觉到自己沉下了脸,他把手插回水中来隐藏这该死的东西。“我希望你找到了鞋。”他说,想换个话题。

 

“这是单相思。”她说。她的确对这个特别了解。“对不起——只是。夏洛克,他知道吗?”

 

夏洛克怒目而视。“这毫不相关。”他说。“只是感情而已。这不能说明任何。”

 

“这能说明一切。”莫莉说。“一个深色的标记?这当然说明了一切。而现在他认为——喔。”谢天谢地,她在夏洛克彻底失去耐心想叫她只用管好自己就成前停住了嘴。她帮了大忙,而且似乎以后还会继续发挥作用——他不能现在就把她得罪了。再说,他欠她的。

 

“能让我自己待会儿吗?”他说,点头示意那一叠衣服。

 

“哦,是的,当然。”她说。“我只是——我五分钟后回来。我会敲门的。”她加上一句,然后再一次消失了。

 

夏洛克长长地呼了口气,将手和脸擦干,开始换上她送来的衣服。牛仔裤太短了,也只能凸显出他的袜子是难看的米色,不过连帽衫的袖子倒是长到足以盖住他的手腕,而这才是他目前真正想要的。他必须得做些处理,长久地隐藏住他的心痕;它现在这样实在是太过显眼了。任何人看到他如此深切地爱着直至疼痛时,都不可能会处之泰然、付之一笑。也许可以用腕带。

 

****

 

接下来的七个月烦心得令人痛苦。过了两个月,夏洛克迫不得已承认他需要更多资源,他目前可用的资源远远不够,他不得不向迈克罗夫特寻求帮助。唯一让这稍微可以忍受的,是当迈克罗夫特看到夏洛克第一眼时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再加上短暂的膝盖一软。他几乎是瞬间又恢复冷静了,但夏洛克依然为自己竟然彻彻底底骗过了他而感到心满意足。

 

可迈克罗夫特坚持要提约翰,于是这种满足很快就消失殆尽。“你的医生正经受着极大的苦痛。”

 

“他会撑过去的。”夏洛克尽量言简意赅地说。

 

“是吗?”迈克罗夫特问道。“我可没这么确定。他被你的行为折腾得意志消沉。”

 

一想到约翰再也不像以前的那个约翰,想到他所失去的一切时,夏洛克就感觉有把刀刺进胸内。他感受到了一阵震颤,这意味着他的心痕很有可能在对这一情感作出回应;他同时也为心痕被腕带和袖子盖住而感到极其高兴。

 

“我所需要的只是得到你的钱,而不是你的高见。”他道。

 

“我恐怕这二者缺一不可,少了其中一样我就不会给你另一样。”迈克罗夫特说。“不知道你到底清不清对于像约翰这样、情感远比我俩要丰沛得多的人来说,悲痛是怎样的一种存在。”

 

夏洛克咬紧牙关。“说得好像你就搞得懂情感似的。”他说。他瞪了一眼迈克罗夫特被衬衫盖住了的腕部,那儿很有可能空白而贞洁,就像夏洛克希望自己所成为的那样。当然,除非说你终于陷入自恋了。”

 

迈克罗夫特露出一个不悦的微笑。“总是这么急着出言讽刺,即便你是在请求我的帮助。”他说。然后他短暂的停顿了一下,这时夏洛克才意识到自己也许已经暴露太多了;迈克罗夫特轻轻地说了一声“啊。”正是那种会让夏洛克面露不快的语调。

 

“我明白了。”迈克罗夫特道,“是的,你自从最初遇到约翰起,就一直小心地将它隐藏起来了。”

 

夏洛克简直想把他脸上的表情撕下来再踩两脚,但这样一来他肯定就得不到他需要用以击垮莫里亚蒂的资金了。“所以现在你是要提醒我关心则乱吗?”他咬牙切齿地说。“因为即便我先前不知道,我也对你的意见不感兴趣。”

 

“恰恰相反。”迈克罗夫特说。“我现在是要提醒你,每一颗破碎的心都能够被修补。当你与约翰重逢时,应该要记得这个。”

 

“省省。”夏洛克说。“直接给我钱我好去解决问题。”如果他再听到迈克罗夫特洋洋得意假惺惺地多说一句,他扭头就走。

 

大概迈克罗夫特也察觉到了这一点,因为他只是叹了口气,妥协了。

 

****

 

即便有迈克罗夫特出手相援,追捕莫里亚蒂的杀手并解除他们的威胁还是比夏洛克预想的要棘手得多。出乎意料的是他没法完全集中注意力。他发现自己总是在不必要地想约翰、允许约翰随心所欲地在他的思绪里漫游,而这经常会使他彻底分心。就好像约翰已在夏洛克大脑里的一方领土上据地为王,拒绝交还统治权,即使夏洛克需要凭借这块领土来回到他身边。

 

这让夏洛克加倍地恼火,因为他很清楚,他在这个烂摊子上花费的时间越长,就有越大的几率约翰已经在夏洛克离开的期间放下过去、开启新的生活了。毕竟,没有了夏洛克吸引他将注意力放在更重要的事情上,他就有可能另外找了某个乏味的女人来消磨时间,一个不会像其他人那样被夏洛克赶走的女人。他可能最后回到贝克街却发现约翰已经离开了。

 

他可能永远都无法期望约翰能回应他的感情了,但他至少能指望约翰还在他身边,以朋友的身份。只要有同居、友情和他在破案时的协助就够了,也必须够了。如果等他回来发现约翰已经和一个女人同居,而且只能在她忙碌的时候才能腾出时间给夏洛克,他该如何是好?

 

他越是任这种担忧在他耳边聒噪,就越没法集中注意力,而且切断他心痕的那条黑线也会越黑。他开始避免看到它,每时每刻都戴着腕带,盖住那块病态而暗沉的颜色。他试着安慰自己颜色并没有变得更深,但鉴于它已经有这么深了何况他实际上并不在约翰身边,所以他还是有可能会陷得更深,因此这并不算什么慰藉。

 

他不睡觉,因为不仅浪费时间,还意味着会梦见约翰;他只摄入最少量的食物,避免浪费能量在消化上;他穷尽每分每秒工作,以尽快结束这场战役。当他终于看到塞巴斯蒂安·莫兰,莫里亚蒂最后的人,被警方带走后,他觉得自己就要累得倒地不起了。

 

然而,他稳住了自己,找到一辆出租车,径直驰往贝克街。是时候回家了。

 

****

 

约翰出去了。夏洛克失望地攥紧了拳,努力克制住自己略微过度的期待。他只想尽快完成这次重逢,这样约翰就会生气,然后他们就能继续回归原本的生活。

 

他花了点时间记录公寓里发生的变化。他的几件物品被收进了纸箱,堆叠在他的卧房里,似乎自此再没被碰过。更有意思的是约翰留在原处没去动的东西——比如说,他一直都以为约翰讨厌那个头骨。他为什么会让头骨依然摆在壁炉台上,而不是将它收起来?不过,没有女人的迹象,甚至连定期的拜访者都没有。这令他庆幸。

 

一个小时后,约翰回家了。夏洛克已躺在沙发上,微微调整自己好契合那熟悉的凹陷。他缓慢而谨慎的脚步走上十七级台阶,伴随着每一声脚步响起,夏洛克就感觉到期待攀升一点点。他从沙发上起来,不想让自己看上去懒懒散散,但又不确定该用什么姿势站着。他走到窗边,心想自己这是不是在撤退。

 

在夏洛克找到地方站定前,约翰就已经爬上了最后一级楼梯。他打开门,走了进来,看见了夏洛克,然后死死地定住了。他的脸色变得煞白,好像他才是死过去的那个;他开始发抖。

 

有那么令人恐惧的一刹那,夏洛克以为他就要晕过去了。“约翰,”他说,向他走了一步,伸出双臂。“约翰,让我——”

 

“噢天啊。”约翰嘶哑地说,看上去愈发站不稳了,压根没管夏洛克说了什么。他定定地盯着夏洛克,好像已经忘了怎么眨眼。“夏洛克。耶稣基督,夏洛克,你死了。”

 

“我恐怕这不完全正确。”夏洛克说。他想走完最后的几步来到约翰身边,然后双臂环住他,为了让他站稳同时也为了让自己感受他温暖、稳固的存在。不过,他不确定这会不会被接受。

 

“噢,天。”约翰又说了一遍,然后踉踉跄跄地走到沙发边坐下来。“夏洛克,你——”他突然停下,无言地摇摇头。“上帝,我根本不知道该说什么。我本该生气的!”

 

本该。“所以说你并不生气?”夏洛克小心地问。如果他们能跳过生气这一环节直接一起喝茶,那就太好了,不过这看上去太不可能。

 

“我——基督,夏洛克!”约翰说,“我还没想那么远。我的起居室里有个死人!”他挥起手,又猛地放下。他的舌头探出来润了润下嘴唇,他的双眼凝视着夏洛克。和他分别了七个月,被约翰以这等专注力看着让夏洛克感觉有点头晕目眩,好像单单是约翰的注视就能使他酩酊大醉。

 

“不,”约翰再度开口,“不,我确实生气——我非常愤怒。你想过没有,哪怕一次?你能想象这对我来说是什么样吗?”

 

“我也许——”夏洛克道,但是约翰已经停不下来,而且根本就没在听。

 

“你不能做这种事,夏洛克!”他狠狠抓着沙发边缘直至指关节发白,怒气开始涨红他的脸。夏洛克撇开“他生气时实在是太诱人了”这一念头,试着想办法安抚他。

 

“我已经——看,”约翰说,突然动身站了起来,笨拙地在手腕上忙活,“看看,看看你对我做了什么,也许能让你明白。”他将他的袖子撸上去,扯下腕表,然后将手臂直直地伸在夏洛克面前。

 

约翰的心痕看上去就像个伤疤。深红混杂着黄绿,而横亘在正中间的是一条粗厚的疤痕组织。

 

“喔。”夏洛克听见他自己这么说。这是他的错吗?约翰对他的感情有这么深,深到夏洛克在他身上留下了伤口?他自己的心痕在鼓鼓作痛,但他忽视了。眼下这个要重要得多。

 

约翰清了清嗓子,显然有点改变主意了,但夏洛克在他移开手腕之前抓住了他。他扫了一眼约翰的眼睛,看到那儿愤怒之中还带上了一丝不安。

 

“我很抱歉,约翰,”他说,然后俯下身在约翰的心痕上印上一个吻。就在他的嘴唇接触到约翰皮肤的那一刻,他感觉到了一阵近乎过电般的刺痛,约翰发出一声微弱的喘息。他起开身,看到颜色已经变得好一些了,更鲜艳,有了点生机,而且他觉得伤疤可能也缩小了一些。每一颗破碎的心都能够被修补,他想起了迈克罗夫特说的话。他会穷极一切来确保这句话在约翰身上成立。

 

“夏洛克。”约翰声音低沉。

 

夏洛克看到了他脸上的困惑和希望,于是放开他的手腕,将自己的袖子卷了上去。他扯下难看的腕带扔到地上,抬起他的手臂以让约翰看到他反过来又对夏洛克产生了怎样的影响。

 

夏洛克的心痕早已没之前那么难看了,现在他看到了约翰的感情的证据。黄色的条痕隐去,只留下一抹圆润的深红色,被那条黑色的瘢痕阻断,他预感这个需要花上好一会儿才能痊愈。

 

“噢。”约翰说,伸出手用指尖触碰,这让夏洛克颤抖了一下。“我不知道。我以为你——你知道的。超脱于这种事之外。”

 

“没错,我确实是的。”夏洛克说。“然后我遇见了你。”他将手臂紧挨着约翰的手臂,注意到他们之间的异同,并发现他们都有着几乎一样深的色调。约翰爱他就和他爱约翰一样深。

 

再不用假装这一切没有发生过了。夏洛克伸出手够到约翰的肩,将他拉进怀里,吻他。当约翰在喉咙里发出细小的声音并回吻他时,一波暖流从夏洛克的心痕漫出,淹没了他全身。他抵着约翰的嘴唇微笑,而当他们终于分开时,他能看到盘踞在他心痕上的裂口已经褪去了一点。

 

他再次抓住约翰的手腕检查,发现仅仅一个吻就让它大为改观。有史以来第一次,他发现自己对心痕心怀无比的感激。没有它们,他们就不得不用言语来解释他们的情感;笨嘴拙舌,言不达意,而且永远无法以他们想要的方式完整地表达出来。而此时此刻,夏洛克有了无可争辩的证据证明约翰对他的感情,还有他自己的,他还能顺着这些证据探查下去,这样他就总是能知道他们曾携手经历过怎样的困难。

 

“如果你差不多完事了,”约翰说,夏洛克抬眼看到了他脸上无奈的笑。

 

“我觉得我永远不会完。”他说,由衷地,然后将他的拇指覆在约翰的心痕上将他拉回怀中。这有可能只是夏洛克的想象,但他发誓当他再次吻上约翰时他在其上感受到了动情的脉搏。绝妙。


-fin-


End note: 终于把这篇文干完了。【躺倒】这是翻译不是原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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